李新,WilliamHill中文官方网站中文系1977级校友,现任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社长。
安静的居民小区深处,是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的所在地。静谧的气氛与出版社浓厚的书卷气息,互相融合在了一起。对李新学长的采访,就是在上海人美出版社的一间小型会议室里进行的。干练,热情,是我对李新学长的第一印象。
“特殊的时代所塑造的氛围让我很怀念。”
对于山大,李新是充满着感情的:“我最怀念的,是当时那种特殊的时代所营造出的一种氛围。”李新所说的那个时代,具体来讲就是1970年代末,当时“文化大革命”刚刚过去,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。“这就好比是第二次重生”,李新反复强调“重生”这个词,那种激动的情绪延续至今,“当时的氛围,不同于现在的学界林立,每一个老师都想好好教书,每一个学生都想好好读书,想法都非常的单纯”。经历了长达10年之久的政治动荡之后,人们压抑已久的求知欲又重新得到释放。恢复了高考,老师们激动地互相奔走相告,就像是久旱的大地迎接甘露一般。高考禁锢了十年,教师们不能从事正常的教学工作,茫茫然打发着日子。高考一旦恢复,不仅学生有了深造的机会,也使教师可以重新走上讲台,履行教师的职责。
1977级的很多学生,都是老高中毕业生,有过上山下乡的经历。他们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得不到正常的学习机会,如今一旦走进WilliamHill中文官方网站的课堂,既满怀激情,也充满期望。教与学的共同意念使师生之间建立了深深的友情,也是教师在与同学的双向交流中尝到了教学相长的甜头。“我们与许多山大老师形成了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”,李新说到。“我们77级学生,是由当时学院三代老师共同来教授的。第一代老师以萧涤非、殷孟伦、殷焕先为代表,第二代老师则指的是袁世硕、周来祥等,而到第三代,则有我们通过《百家讲坛》所熟知的马瑞芳老师等”,李新如数家珍地说出这些名字。他们是幸运的,三代名师共同指点,这样的机遇,足以令后来者艳羡,当然这也可以看作是经历动荡岁月后,时代所给予他们的补偿。然而当时他们的学习条件也是艰苦的,“那个时候,中国美学、中国文学史的上课教室,是原学校汽车班一间很大的车库,冬天气温很低,但大家心里却都有一盆火”。很难想象,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,这样一群学生依然能够孜孜不倦地学习。
“大学里最遗憾的事情,就是急于工作,没有读研。”
在问及李新在大学里的憾事的时候,他思考了一会儿,缓缓道来:“最大的遗憾,莫过于没有读研和读博。”在77级同学集体编纂的《我们七七级》一书中,李新在自己的文章中特意提到这一件事,在学业结束若干年后,与当年的老师殷孟伦先生商谈出版事宜时,殷老先生突然批评他:“你为什么急着去工作,不读我的研究生呢?”当时的李新已年过30,离学生的身份渐行渐远,只好默默表示歉疚之意,无言以对。
与很多人不同,虽然有丰富的实践阅历,李新却依然以自己当初未能读研而深感遗憾。他是“文革”前老三届的初中生,文革开始时刚刚14岁,随后他下过乡,插了队,还当了兵。1976年退役后,由一次极偶然的机会走进了山东省出版局的大院,成为《汉语大词典》山东省办公室的小职员,而有关《汉语大词典》的工作,他从1976年一直做到了1994年,时间跨度之长令人惊讶。不读研的决定,也是和《汉语大词典》的相关工作有关,“当时觉得自己能够从工作中直接学到很多东西,没必要再把时间花在书本上,于是就放弃了读研的想法。现在回想,由于自己没有研究生的学历,损失了很多东西,否则可以在事业上有更多的拓展。”遗憾之情,溢于言表。
出版社改制
面对出版社转企改制这一问题时,身为出版社社长的李新却并没有觉得对其工作带来太大的影响:“我并没有把改制当做一个特别大的事情来对待。我的工作核心,就是为大众传播知识文化,为老百姓做最好的图书。如果不把最核心的工作做好,再怎么改制,还是没有用的。”他举了一个例子:“就好比医改,医生如果不能为病人看好病,那么医疗制度再怎么改革,也是枉然。做事与做官是截然不同的,我在出版社就是好好做事,至于出版社的制度如何改变,那就是官员们的事情了。”短短的一席话,勾勒出了他的处世性格:务实、敬业。从这一段的采访中,我强烈地感受到了他作为一个出版人的个人魅力:尽管体制改变,但绝对不会影响自己踏踏实实做好工作、出好书,为大众普及知识文化。
推广连环画背后的大智慧
连环画是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的一大特色。一则则短小精悍的故事,用画笔生动地展现,这样的形式曾深受人们的喜爱,但随着近年来大量国外漫画的引进,连环画似乎已经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,那么究竟出于何种原因,促使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继续来推行连环画呢?
李新认为:中国的出版事业蓬勃发展后,出现一种“同质化”现象。比如说,四大名著卖得好,很多出版社就纷纷去出版它。这是一种没有智慧的简单竞争。一个真正有智慧的出版社,应该和其他对手进行一种差异化的竞争。如果简单复制别人的成功,是可以在一个小的阶段,比如说半年、一年甚至一年半,取得一些成功。但是如果一直没有自己的东西,那么等到市场完全饱和之后,大家最后都会在‘一辆车上挤死’。但是,如果和别人错开一个台阶,错开一个方位,那么无论是别人看你,还是你看别人,就会始终保持一个距离。这样我的文化传播力、可持续发展能力,就会不一样。另外,从民俗学上讲,中国民间近百年来有三种传播文化的手段:戏曲、评书、连环画。连环画体现了中国人的一种智慧,代表了中国人的阅读方式。因此,无论从文化遗产角度,还是从传播形式的角度来看,把连环画保留下来,都非常有意义。上海人美社做连环画,是出于一种文化责任和历史责任。作为一个中国的文化人、出版人,如果没有文化责任和历史责任,仅仅只是一个谋生者的话,那就只需要做这些美术专业的书就行了。
李新对连环画的前途充满信心:“我一点都不担心连环画在青少年人群中没有市场。对于你们这样一群一直看动漫长大的孩子来说,连环画在你们之中推广的确暂时有一点难度。但从长期来讲,当人们达到一定审美疲劳以后,就一定会寻找新的寄托。当人们对借助于影像刺激的动漫产生疲劳的时候,连环画的回归也就正逢其时。”
李新认为这种敏锐的观察和判断能力正是从大学里培养出来的:“我们那时候读书都是很不老实的,不是按部就班、光抄笔记的。比如上曾繁仁老师的课的时候,他在讲一个问题,我们就在下面琢磨怎么和他进行交流。大学里教会我们的不仅是知识,更是治学的方法,也就是方法论。从这一点来讲,大学教育给我带来非常重要的影响。因此我对大学里遇到的这些教授都是非常感恩的,他们教会我高屋建瓴,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到下面发生的变化,思路才能得以开阔。”
寄语
“我们这些学生,都有报答母校的强烈愿望。希望我们的学院能够更好地利用现有的资源,包括人力资源、人才资源、信息资源等等。同样也可以让校友回来讲课,做兼职教师,甚至带一部分学生,这样能够帮助他们活跃思想,真正做到学以致用。”
“同学们除了要把专业课学好之外,一定要善于读课外书,学会听窗外事。这是中文系和新闻系的学生必须要做的事情。”